九點一刻,狗場的犬吠聲忽然變得猛烈起來。
狗王坐在離集裝箱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腰板挺得很直,雙手放在大腿上,整個人如同坐定的老僧。
只見不遠處,一群人緩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領頭的正是劉老八!
看到他們的出現,我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腰間的槍柄上。
很快,他們走到狗王身前,汽油桶的火光不停地上竄,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噼啪”聲。
“狗哥。”劉老八面無表情,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老狗。
狗王一言不發。
“業績獎金都發下去了。”劉老八像匯報任務一樣,開口道。
“你帶這么多人過來做什么?”狗王開口問。
劉老八笑了一下說:“沒什么,想著今天下班早,我帶兄弟們一起去搓一頓。狗哥,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一會我還得喂狗。”
“也是,在狗哥眼里,狗可比兄弟重要多了。”
“嗯?”狗王臉色一冷,“老八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我有說錯嗎?”劉老八冷笑道。
“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狗王不客氣地道,“他媽的,敢這么和我說話?”
“呵呵……”劉老八笑了起來,“狗哥,這兩年兄弟們為你拼死拼活,可你卻不聞不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和你的狗比起來,我們算什么?”
“劉老八!你他媽再說一句!”
狗王猛地站起身,也就是在這時,劉老八的手下紛紛拔出槍來指向了狗王。
集裝箱內,有兩個人正想沖出去,卻被我一把拽住:“別急,再等等!”
“你們他媽的干什么?想造反啊?!”狗王吼了一聲,但是那些人卻一言不發。
“狗哥你別急著生氣,我話還沒說完呢。”劉老八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道,“當年你為了你弟弟,和何克粱發生沖突,死了這么多兄弟,結果你回來什么表示都沒有。之后的兩年,你更是對大家不聞不問,整天待在狗場喂狗……”
“狗哥,我一直都把你當大哥。可你做的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劉老八,你他媽的忘了當年是誰把你從國內帶過來的嗎?”
劉老八笑道:“的確,當年我在國內惹了事,是你把我從國內救了過來。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學拳的時候,我被師父罰,餓了三天三夜,是你給我送了兩個饅頭……狗哥,你對我的好,我全都記著!”
狗王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他。
“但是又怎么樣呢?”劉老八譏笑說,“難道你對我好,我就要忘了是你把師父殺了的嗎?難道我就要一輩子被你踩在腳下,永遠不得出頭嗎?”
“你他媽給我閉嘴!”狗王喝道。
劉老八接著說:“當年胡老三本來是讓我做d區經理,結果你非得說什么,我經驗不足。自己來做經理……你自己做經理也行,結果呢?這兩年,你管過事嗎?什么事不是我在做?”
“王河!你太自私了!你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想著自己,你口口聲聲把我們當兄弟,把老家的人叫過來為你賣命。結果全完全不把我們當人!”
劉老八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都變成了嘶吼:“今天!我要為死去的師父,還有兄弟討回一個公道!”
他一揮手,只見他身后的兩個人拎著兩把砍刀走了出來。
另外的人依舊拿槍指著狗王!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集裝箱的人道:“動手!”
聽到我的命令,眾人紛紛扛著槍沖了出去。
雖然我們人不多,不過手里全都是ak!
我是在最后一個才出去的。
等我們都出來后,眾人不由一愣。
劉老八的人明顯慌了!
“都他媽把槍放下!”我吼了一句。
一時間,兩邊的人僵持起來,劉老八臉色有些難看,特別是看到我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狠色!
“老八……”狗王的聲音緩緩響起,“不錯,是我殺了師父!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么殺他。那老家伙把我們當過人嗎?”
“我們師兄弟幾個,都是孤兒,從小被他撿回去……他把我們關在狗籠里,讓我們和餓了好幾天的狗廝殺!就只是為了研究他所謂的狗拳!”
“大頭、小鬼、阿貓他們幾個是怎么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狗王的聲音不大,但卻很冷冽,那是一種帶著憤怒和恨意的聲音。
“大頭臨死的時候,嘴里還含著一嘴的狗毛!他和我說,他終于打贏了狗,把狗給咬死了……”
“當年,要不是我殺了他!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
“你說我沒有把你們當兄弟!這兩年上面給我的錢,我沒有全部拿出來給你們分嗎?!老八,你真的以為是我壓著你,不讓你出頭?”
狗王冷笑道:“要是當年讓你做經理,你現在墳頭都長草了!”
“放屁!”劉老八喝道,“隨你怎么說!我只想問你師父是不是你殺的?大頭是不是因為你死的?當年為你拼命的兄弟,他們的安家費你給過一分嗎?”
說著,他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忽然整個人猛地朝后退了兩步,站在他兩個手下身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們倆只能活一個!”
瞬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就連我心跳也不由加快。
現在兩邊人都有槍,隨時都有可能擦槍走火。
一旦開槍,肯定血流成河!
如今唯一能破局的,就只有一人!
我視線穿過人群,不由看向了站在劉老八身邊的大軍。
他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眼,神色很不安。
不過很快,那不安的神色就變成了一抹狠厲!
他將槍口直接對準了劉老八!
劉老八不由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他媽干嘛?”
“八哥……對不起……”大軍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狗王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你們把槍都給我放下!”
大軍吼了一聲,其他人有些猶豫,不過當第一個人把手里的槍丟到地上的時候,其他人也紛紛效仿……
塵埃已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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