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別說笑了,別說唐庸那個廢物醒不過來了,就算他醒過來,又拿什么還我的銀子?!”
那人似乎吃定了趙嬋兒,可他既然知道這家還不了錢,為什么還要興師動眾地跑過來呢?
院子里一聲議論紛紛,聒噪聲中那個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相公......他不是廢物......我還錢,我們家還有七分田,你把田契拿去吧......”
兩行冰冷的淚水從趙嬋兒眼角滑落,她知道家里惟一的田產交出去,他們再也沒有活路了。
可是不管他的男人再怎么折磨她,傷害她,他始終是她的男人,她必須要維護他。
“嘿嘿,小娘子,”那人似乎早料到這一著,從懷里掏出借據晃了晃,戲謔道,“你知道你相公欠我多少銀子嗎?五十兩!別說那七分瘦田,就算是七畝也不夠吧?”
“什......什么?五十兩?!”
聽到這個數目,趙嬋兒如遭雷擊,兩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院子里頓時沸騰起來,只聽一個鄰居道:“這敗家玩意兒到底干了什么,居然欠了五十兩銀子!!”
另一人道:“五十兩銀子差不多夠我家用十年了,這敗家子還以為他是什么大少爺啊!”
緊接著又有人鄙夷道:“干了什么?不就是吃喝嫖賭么?沒見他把賭坊和窯子的門檻都快踏爛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經久不休。
此時已有鄰居大媽將趙嬋兒扶起,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直嘆她是個苦命的人兒。
“五十兩......我們真的沒有,我們全家上下只剩下七分田和這間屋子了,你......你要就都拿去吧......”
院子里幾根圓木和茅草搭了個簡易的廚房,趙嬋兒踉踉蹌蹌地靠在木梁上,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完全絕望了。
“哈哈哈哈,小娘子,趙哥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啊,怎么會趕盡殺絕呢?你不如看看這份借據再說!”
看著眼前被逼入絕境的少女,那人竟得意地笑了,向趙嬋兒抖了抖手中的借據。
鄰里們對趙嬋兒多有憐憫,見事情似乎還有轉機,一人急忙從債主手中接過借據,向趙嬋兒遞過去。
他邊走邊瞟向借據上的字跡,走了兩步忽然頓住了,一只手尷尬的舉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時眾人都摸不著頭腦,鄰家大媽上前接過借據看了一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道:“這個狼崽子,喪良心的!居然把自己媳婦兒押出去了!!”
“什么......”
趙嬋兒柔弱的身子如篩子般抖了起來,強打精神走上前,從大媽手中接過借據。
當她看到“逾期不還,以妻子趙嬋兒作抵”幾個字時,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奔涌而出!
“相公......相公......不管你怎么對我,嬋兒都是向著你的,你怎么......”
聽著趙嬋兒的哀聲悲泣,在場的鄰里無不黯然,不少人已經忍不住落淚,心中都在暗暗咒罵唐庸!
這時不知誰說了一句:“嬋兒,你跟趙老板去也好,你跟誰不比跟唐庸這個廢物強?!”
這句話竟似忽然掃清了眾人心中的陰霾:是啊!這個姓趙的雖然不是什么好鳥,但是跟著他至少吃喝不愁啊?若說怕被他虐待,她被唐庸這混蛋揍得還少嗎?
眾人的目光竟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隱隱都在期待趙嬋兒跟趙老板離開,脫離這個苦海!
屋內聽著這一切的少年被羞憤得滿臉燒得通紅,渾身火辣辣的疼!
沒想到老子居然穿越到這么一個天怒人怨的人渣身上,上來就讓老子背上一身巨債,還要上演賣老婆的悲情戲碼!
此時趙嬋兒已經六神無主,整個人像是一把風中的柳絮。
她已經被自己的男人賣了,如果說片刻前她還充滿著抗爭命運的勇氣,那么現在她的一切抗爭都失去了意義......
“相公......別了......”
趙嬋兒朦朧的淚眼忽然猛地張開,揚起腦袋拔足向墻上撞去!這是她惟一能為她相公做的事情了!
“不要!”
“別!”
“快拉住她!”
......
眼看著一顆大好頭顱就要開花,千鈞一發之際,屋子驀地閃出一道灰色的人影,將趙嬋兒拉進自己懷里!
“是那個敗家子?!”
“他什么時候醒了?”
眾人見趙嬋兒被救下來,都松了一口氣,可待看清唐庸的那張臉時,臉上立刻布滿了鄙夷和恨意,甚至已經有人在往地上吐口水。
現在的唐庸自然不在意這些,他將趙嬋兒輕輕地抱在胸口,輕聲責備道:“傻瓜!”
就那么一刻,唐庸知道自己與這個小女人有了終生割舍不掉的牽絆。
“老趙,別來無恙啊!”
當務之急是解決這群討債鬼,這人能借唐庸五十兩銀子的巨款,說明他們必定是熟識的,這個近乎套行順其自然。
“唐公子,喲,你什么時候醒的?”
姓趙的見唐庸忽然現身,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又恢復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托你的福,總算有驚無險活過來了,咱們兄弟一場,你怎么趁我病著來欺負我老婆來了?”
唐庸笑吟吟地望著他,心里卻在打鼓,如今他武功全失,白紙黑字的借據在那里,他若要強行帶走趙嬋兒,還真沒什么辦法,只得先穩住他再說。
他回頭望望那堵灰墻,又瞧了瞧趙嬋兒差點撞得頭破血流的腦袋,計上心來。
“話可不能這么說啊,借據是你親手寫的,趙小娘子是你抵押,說破天去,現在她也是我的人了!”
姓趙的見唐庸打馬虎眼,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眾人看著唐庸,見他明顯不想把趙嬋兒交出去,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五十兩啊!整個唐家村所有人的積蓄加起來都未必有五十兩,這敗家子還能有什么辦法?
沒有!當然沒有!唉!他是魂穿過來的,身無長物,就像趙嬋兒說的,他的全部家當就只有七分田和這間屋子!但是他想就這么把人帶走也是不可能的!
“老趙,你也看到了”唐庸嘆了口氣道,“我這娘子一根筋,我要晚出來片刻,她就是一具尸首了,你帶回去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