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寶珠細細看了看林氏的神色,才微微松了口氣,“娘可真是嚇死我了,我剛剛見你那副模樣,還以為你真的被氣出個好歹了。祖母倒是沒說什么,聽了婆子的解釋,只說讓濃芍先來看看。”
“你祖母,可沒那么容易糊弄過去。”
魏寶珠皺眉問:“娘倒是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氏面色難看,“原本娘不想讓你知道此事,更不想讓你參與其中,但眼下娘的名聲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就不得不讓你幫娘一把。”
“娘這是什么意思?誰捏著娘的名聲性命?”
林氏深吸一口氣,將近日來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
女兒的聰慧謹慎,她還是十分認可的。
魏寶珠聽了事情的經過,面色也變得不好看,“舅父是什么德行,娘又不是不知道!三番五次,將娘的嫁妝全折騰進去了,您怎么還替他們收拾爛攤子?是嫌咱們在魏府過的不夠差?”
林氏當然不能說自己被鄒氏捏住了把柄,只能說:“那畢竟是你舅舅,是我的親弟弟,我在閨中時,與他的感情最好,他也幫了我不少,我怎么能見死不救?”
魏寶珠氣的嘴唇都在發抖,“可娘也該見好就收,溫姨娘的首飾抵了三千多兩,也算是您盡到心了,為何還要動別的心思?”
林氏被女兒指責,半個字的反駁都說不出來。
“我也沒想到李清懿這般難纏,不僅識破了我的目的,竟然還挖好了坑,等著我往里跳!”
魏寶珠攥緊了手指,“我若知道有人設局算計我的家財,我也不會對那人客氣!”
林氏被堵的沒話說,“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若回去,必定被李清懿揭出老底。趁著她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一不做二不休,要了她的命,才能堵上她的嘴!”
魏寶珠雖然氣惱,聽到這個主意卻沒反對,反而逐漸冷靜下來,“殺了李清懿?娘打算怎么做?”
林氏的目光變得詭異,“你說,如果李清懿跟魏瑾兒只能活一個,元衡郡主會選誰?”
魏寶珠先是一愣,隨后迅速睜大眼睛,“娘得意思是……”
林氏冷笑一聲,眼中有報復的快意,“李清懿對咱們多有防范,想殺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最好的辦法,是借刀殺人。”
魏寶珠無疑繼承了林氏的聰明,很快就想到了關鍵之處,“只需捉了大姐要挾大伯母!”
“不錯,魏瑾兒才是從小在元衡郡主身邊長大的,情分比李清懿不知多多少,再者說,那李清懿不過是她接過來給魏家當棋子的,用她的命換魏瑾兒的命,元衡郡主不會不愿意的。”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跡,大姐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林氏一笑,悄聲說了幾句。
魏寶珠聞言,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林氏說道:“明日你借口回去取些隨身用的東西,然后見機行事。”
魏寶珠點點頭,“我知道了。”
第二天,魏寶珠特意趕在眾人去鶴延堂給魏老夫人請安時回了魏府,先是去佩蘭院跟趙媽媽關起門來說了會話,給林氏隨便收拾了幾樣東西,便去了鶴延堂跟魏老夫人稟明情況。
魏老夫人昨晚已經聽濃芍說了,倒是其他人十分好奇,你一言我一語的問了半天。
魏寶珠十分有耐心,一一解答了眾人的疑問,還哭了一場,惹得一陣安慰,才從鶴延堂散了。
魏寶珠回鶴延堂拿東西,趙媽媽見機小聲說道:“姑娘,事情已經辦好了。”
魏寶珠勾唇一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母親長久以來在府細心經營,總還是用那么幾個可用之人的。”
趙媽媽笑道:“是這個理兒。”
魏寶珠點點頭,“那就辛苦媽媽了,凡事要小心些,別太露骨,隱人懷疑。”
“是,老奴明白。”
*****
錦華院。
元衡郡主直直盯著手中的信,臉色一點點蒼白,手指控制不住發顫。
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能吞噬人靈魂的惡魔,讓她恐懼,憤怒,悔痛……
十五年過去了,已經這么久了,這件一直困擾著束縛著她的事情,重新赤裸裸的擺在了她的面前!
屋子里的婢女見狀全都不知所措。
元衡郡主一直都是端莊得體的模樣,從未在眾人跟前如此失態過。
那信上到底寫了什么,讓她這般大驚失色?
靈犀擔憂道:“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元衡郡主輕輕閉了閉眼,將即將流出的苦水憋了回去,沉聲吩咐道。
靈犀一怔:“是,郡主。”
“等等。”
元衡郡主叫住靈犀,吩咐道:“莫要引起旁人的注意,若有人問起,只說我出去買些東西。”
“是,奴婢明白了。”
元衡郡主扶著椅子起身,讓翠微為自己更衣。
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該前去應約,不該為了自己從前的夫君去應約,這是對魏世成極大的不尊重。
但她的感情卻催動著她去問個明白!
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外面,魏瑾兒緩步進了院子,丫頭上前行禮,“大姑娘,您來了,郡主在里面呢。”
“嗯,我來找母親說話。”
魏瑾兒在府中“閉門思過”,這段時間尤為消停,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經營自己與元衡郡主岌岌可危的母女之情。
她時刻擔憂自己的地位會被李清懿所取代,所以每日都要來元衡郡主面前轉幾圈。
元衡郡主聽見外面傳來魏瑾兒的聲音,她連忙收了思緒,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好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面容不至于太過僵硬。
“母親?您要出門嗎?”
魏瑾兒見她換了衣裳,不由問道。
元衡郡主盡力讓自己的神色自然,說道:“聽說錦繡閣新一批料子,我今日有空就去看看。”
“那母親等等我,我回去換身衣裳,跟母親一起去。”
“不行!”
聽到如此果斷的拒絕,魏瑾兒一怔:“為什么?”
元衡郡主知道自己方才答的急了,連忙放緩了語氣,“你爹說了,在你的親事選定之前,還是不要出去亂走惹人注意的好,你便在家多多練習女紅,到時候難道讓婢女幫你縫制嫁衣?”
魏瑾兒奇怪的看著她,只覺得這個理由十分生硬:“母親,這我知道,不過姐姐還沒嫁人,我也不急吧?而且女兒好一段日子沒有出門了,也不差這半天功夫。”
元衡郡主聽她提起李清懿,心下更痛,臉一沉,說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靈犀,將大姑娘送回院子去。”
“母親?您這是怎么了?”
魏瑾兒頗有些莫名其妙。
靈犀連忙推著她往外走,說道:“大姑娘,郡主今日心情不大好,你還是別惹郡主生氣了,快回去吧。”
“心情不好?難道是跟父親置氣了?”
靈犀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郡主方才的表現看來,不像是好事。她不想讓大姑娘知道肯定是有理由的,自己一個下人哪好多說,于是敷衍道:“姑娘,您別問了,奴婢還要趕著回去伺候郡主,您快回去吧啊……”
魏瑾兒站在自己院子門口,看著靈犀匆匆而行的背影,目露疑惑,問身邊的婢女:“你有聽說今日父親與母親有什么爭執嗎?”
“沒有啊……老爺這幾日十分忙碌,要么在外面,要么在前院書房,都沒怎么回后院的,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出府了。”
“母親定然不是因為父親早出晚歸而生氣,那是因為什么呢?”魏瑾兒皺眉想了半天,說道:“沉霜,你去打聽打聽。”
“是,奴婢這就去。”
魏瑾兒進屋便有些心神不寧,想了想復又出了院子,往元衡郡主的錦華院去,走到半路就見沉霜匆匆回來:“怎么樣,打聽到什么沒有?”
“小姐,奴婢問了一圈,都說今日沒什么特別的,與平常沒什么兩樣。”
沉霜頓了頓,說:“若說有什么,似乎今早有人送來一張帖子,也沒說是哪個府上,只說要交給郡主。不過這也沒什么,想要拜請郡主的,哪天都有好幾個。不說來處,許是因為小門小戶怕說了來歷之后帖子到不了郡主手里,也不奇怪。”
“那是怎么回事?母親今日的言行太反常了!”
魏瑾兒別人不敢說,對自己的母親還是十分了解的。
她邊走邊問:“母親走了沒有?”
“已經出門了,奴婢去的時候,郡主剛出院子。”
“走,去母親屋子里看看。”
沉霜道:“姑娘,郡主不在,您去屋子里亂翻的話,怕是不太好……”
“這我知道,先去了再說……”
魏瑾兒加快腳步進了元衡郡主的院子,守院門的婆子問道:“姑娘,您不是剛從這兒回去?郡主已經出門了。”
“我知道,母親讓我做女紅,我想起她有塊帕子,花樣子很好看,我拿來學學,你不必管了。”
“是,姑娘。”
婆子聞言也沒起疑心,就放她進去了。
魏瑾兒進了屋子四處看了看,屋里與平常一樣,沒多什么,也沒少什么。
“難道是我多心了?”
她走到外間的幾案跟前坐下,拿起元衡郡主寫的字,念道:“青山遮不住,畢竟……”
句子到這里就此打住。
魏瑾兒知道這首詞,原句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母親慣常會找些字帖來臨摹,只是此時這張字帖,句子只寫了一半,連最末處的‘竟’字也只寫了一半就擱了筆。這可不是母親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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