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菱嘴角直抽抽。
她以為駱爺爺是看她孤身一人在湘城得到了駱滄修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可憐她,所以才幫著她一起針對駱滄修。
可現在看來,駱爺爺好像真的把她當成親孫女在疼,連駱滄修的死活都能不管不顧。
“管家,把醫生喊來,把他抬去書房,隨便怎么折騰,讓他活著就行。”
“明白。”
管家走到擔架一側,按下對講機,“大外甥快過來,來活了!”
滋滋,滋滋。
熟悉的男聲傳出。
“偶來哩!”
宋以菱轉身的腳步一頓,不確定地問:“是那個小保安?”
“是的,小姐,這孩子不愛讀書,我姐就讓我隨便給他找個活。”
趙堅為人坦率做事踏實,被發現安插了自家親戚也沒狡辯,大大方方承認,順帶推薦了一波。
“宋小姐,你別看我大外甥口音重平時沒個正形,辦起事來可不一樣,能吃苦心又細,主打的就是助人為樂心向正義,干保安這一行剛好,性格對口。”
撲哧。
宋以菱沒忍住,“你真是他的親舅舅。”
她對保安有印象,幾次和駱滄修交涉都是他打頭陣,有眼力見識時務,還能分清楚誰是主家,給其他保安起了很好的表率。
“以后讓他當保安隊長,工資翻倍,家里保安該走走該留留,讓他自己看著辦,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趙堅欣喜不已,“謝謝宋小姐賞識!”
說話間,林殲已經到客廳和趙堅一起抬駱滄修了。
宋以菱走到餐廳坐下,桌上已經擺滿了精致可口的蘇式早茶。
結婚這些年,被迫跟著駱滄修吃了五年的西式早餐,人都要吃麻了,哪有胡辣湯陽春面吃的舒服?
廚師的廚藝一向出眾,做出的菜肴香飄十里,將樓上還沒完全清醒的周玥玥勾下樓。
“菱菱,你怎么吃早飯都不喊我......啊啊啊!有尸體!!”
周玥玥和擔架上的駱滄修迎面相撞,嚇得頭發都炸了,下意識推開尸體,成功把駱滄修從擔架上翻了下去。
“駱先生!”
“慘咯慘咯!”
趙堅和林殲反應迅速,把面朝大地的駱滄修翻了個身,重新放回擔架。
動作之快,好似什么都沒發生。
周玥玥瞌睡全無,徹底清醒,緊貼在墻壁不敢動彈。
宋以菱聽到動靜已經趕到樓梯口,看著駱滄修虛弱地睜開眼轉溜了一圈,猛地閉上眼頭歪一旁,徹底沒了意識。
他臉上被駱爺爺打的痕跡還沒好全,這一折騰額頭磕青了,鼻子摔紅了。
“真是小丑。”宋以菱吐槽道。
林殲在研究駱滄修手背的滯留針,“宋小姐,他的針眼在往外冒血哩!”
“老趙,催催醫生,他五分鐘內趕不過來,駱滄修就死給他看。”
宋以菱收回視線,牽著周玥玥下樓吃飯。
餐桌上,周玥玥坐立不安。
“菱菱,那個就是你倒霉又負心的老公嗎?”
“嗯。”
“還好你快刀斬亂麻要跟他離婚,你看他印堂發黑,精神萎靡,一看就是短命的相,要不得要不得。”
宋以菱:......
短不短命不知道,仔細想了一下這幾天駱滄修受的傷,比他五年受過的傷加起來都多。
又多,又慘,又社死。
不過,對于一個腳踏兩條船,吃著碗里放不下鍋里,自己感情理不清還把別人拖下水的男人,落得現在的下場,他值得。
宋以菱給周玥玥夾了一個獅子頭,“好好吃飯,吃完飯陪我去見一下律師。”
“見律師?”
周玥玥立馬反應過來,眼里透著狡黠,興奮道:“你是不是要打離婚官司?我在湘城有熟人,我帶你去見,保證今天內結束一切!”
她能有什么熟人?
她的關系網都在寧城,在湘城有關系的應該另有其人吧?
宋以菱笑了笑沒戳穿她。
......
疼,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
尤其是臉,好像又被爺爺暴打了一頓,手背也不舒服,頭還昏昏沉沉的。
駱滄修痛苦地喊出聲,嗓音沙啞,喉嚨里火燒火燎,耳邊傳來男人不悅的提醒。
“別亂動,好不容易給你止住血上了藥,你老實點。”
“方舟?你怎么在這......”
駱滄修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熟悉的環境,心里百感交雜,“扶我起來......”
“這床是升降的,給你遙控器。”
金方舟把遙控器塞進駱滄修手里,他自己調控床頭靠枕處升起,又仔仔細細看一遍屋內的擺設。
是他的書房,有些地方有拆過的痕跡,整體倒是沒太大的改變,他躺的地方原來放的是沙發,現在沙發不見了改成了床。
宋以菱真是狠心,五年的感情哪怕離婚,也沒有像她做的這么絕吧?
她對他,難道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明明當初要結婚的時候,她也很高興,期待得整宿睡不著,挽著他的手計劃房間的改造,說他以前的設計太冷清,要留下她的痕跡。
現在滿屋子全是她的痕跡,他卻被趕出家門了。
沉悶的酸澀幾乎要將他淹沒,耳邊傳來生命體征檢測儀的警報。
金方舟急得跳腳,“大少爺,你能不能情緒穩定點?高燒三十九度不吃藥不掛水,還陪著小…咳陪著陸舒曼到處跑。”
“她的腿是傷了,你急匆匆趕去能改變什么?就算你去了,到了醫院不給自己看病就算,又陪她去接她爸媽,你這么不要命,你還喊我來干什么,給我添堵嗎?!”
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被陸舒曼害得只能躺在床上發出公鴨聲,金方舟都要氣炸了。
她們那圈子的人和陸舒曼也認識,當初陸舒曼要出國,大家都勸過,可她還是執意要走,留下駱滄修一人孤獨寂寞。
好不容易駱滄修結婚了,要好好生活了,他們都能看出駱滄修要把陸舒曼放下了。
好嘛,那祖宗又回來了。
“不是他喊你來的,是我喊你來的,我可不能讓他死在我家,不然我有嘴也說不清。”
宋以菱一直坐在書房的座椅,聽到駱滄修醒來的動靜,她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走過去遞給他。
“離婚證下來了,請你離開這里。”
珍寶屋也好,垃圾堆也罷。
有的男人總是心心念念惦記著外面的那口屎,她攔得了一時,也攔不住他一輩子。
雖然有點對不起駱爺爺,但宋以菱相信駱爺爺會想明白的。
透明的文件袋里裝著一個紅色的本子和訴訟書,明明和結婚證一樣喜慶的顏色,上面卻印著:離婚證。
駱滄修在看到離婚證的一剎,愣住了!
全身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