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顧西程立時皺了眉,想叫她起來。
他的母親,她跪什么?
“我怎么了?”
涂思穎不明所以,“是禮數不對嗎?”
“嗯。”顧西程皺眉點頭,“你不是親近的家人,不用跪,禮太大了。”
“沒關系啦。”
涂思穎并不在意,“咱們的文化里,不是有說,禮多人不怪嗎?既然已經跪了,不好半途而廢的。那樣,會顯得我很沒有禮貌。”
“行,你隨意吧。”
顧西程無奈的搖了搖頭。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沒想過讓不相干的人來祭拜母親的。
但既然湊巧,被她碰上了,總不好趕人走。
涂思穎雙手合十,喃喃:“伯母,抱歉,打擾了。我是西程的朋友,第一次來看望您,唐突了。”
又抱歉的道。
“對不起啊,我今天沒有給您買花,下次,下次我給您補雙份的。”
說著,去看顧西程,“伯母喜歡什么花啊?”
“隨便。”
顧西程答的很敷衍,“都行。”
被涂思穎這么一攪和,他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想要和母親說的話,也不適合當著她的面再說。
他站起身,往外走。
“就走了嗎?”
涂思穎趕緊起來,跟著他,“這么快啊?不再和伯母說說話了?”
“不了。”
顧西程大步往前走,涂思穎像條小尾巴一樣跟著他,嘴里嘰嘰喳喳的,吵吵鬧鬧。
“我還是第一次見伯母,她好漂亮啊,你長得很像她呢……”
“你媽媽,她是怎么去世的啊?”
“涂思穎!”
顧西程驀地停下,眸色有些陰沉,壓抑著極度的不悅。
“我們不是朋友,我的家事,不是你該問的,懂?”
“……”涂思穎嚇得,張大了嘴,“哦……哦。”
他繼續往前走,她繼續小跑著跟在后面。
她是個不怕被吼的,甚至還道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讓你不高興,你別生氣,我不問了,我保證!”
“行了!”顧西程頭有點疼。
“那你還生氣嗎?”
“你有完沒完……”
突然,顧西程頓住了,瞳仁怔了怔,剎那間,眼底浮現出驚慌的神色。
“怎么?”
“音音……”
幾步之遙的地方,池音音手捧著鮮花,靜靜的看著他們。
“音音!”
顧西程大步上前,牽著音音的手,“你怎么來這兒了?”
“哦。”池音音淡笑著解釋,“我回來后,一直挺忙的,還沒來看過我爸媽,手術臨時停了,就想著來看看他們。”
說話間,默默抽走了被他牽著的手。
而后,朝后面的涂思穎笑笑,“你好。”
再看向顧西程,“你們是來……?”
“不是我們!”
顧西程忙道,“我來看我媽。”
“哦。”池音音點點頭,又問涂思穎,“涂小姐也是?”
“不是!”
“是……”
同時開口,卻是不同的答案。
哪個是真,池音音自己會判斷。
笑著瞄了眼顧西程,“是涂小姐撒謊了嗎?”
“音音,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顧西程已然急了,他這是倒了什么血霉?
連涂思穎都看出來了,好像不太對?
可是,她也實在是不明白,她看望了顧西程的母親,有什么不妥嗎?
傻乎乎的問了句,“我,是不能探望西程的母親嗎?”
“不是。”池音音搖搖頭,“我還要去看我爸媽,就先走了,失陪。”
說完,捧著鮮花邁步往前走。
“音音!”
“喂!”
涂思穎一頭霧水,拉住了顧西程,壓低了聲音,“到底怎么回事?我看望伯母,有什么不對啊?”
“?”
這要顧西程怎么說?
“你沒什么不對,只不過,我的運氣,實在是不怎么好!怎么就偏偏被你碰上了?!”
說完,掙開她,“你別再跟著我了!”
“喂!”
顧西程沒再回頭,追著音音去了。
池音音先去看望了母親,而后,才去了池伯年的墓地。
相比起來,池伯年的這塊,寬敞許多。本來,她的母親,應該躺在父親身邊的。
只不過,當年被唐笑微給趕了出來。
“爸。”
池音音緩緩跪在墓碑前,這個生前,十幾年沒喚過的稱呼,此刻卻喚的絲毫沒有障礙。
她的父親,給過她最初的生命。
他欠她的父愛,最后,也用他給的第二次生命,補償給她了。
如果不是他,那么,此刻長眠于地下的,就是她了。
池音音拿出事先備好的布,輕輕擦拭著墓碑,“對不起啊,才來看你。你和媽媽,現在好嗎?”
說著,苦笑了下。
“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把你們葬在一起?”
她點點頭,“是我的錯,你放心,我回來了,也拿到遺產了,會盡快把媽媽遷過來,讓你們早日團聚的。”
想起了什么,從包里掏出幾張照片。
“對了,這是城城的照片。我特意打印出來的,給你看看啊。”
說著,在包里摸打火機。
沒找著。
“怎么會?明明帶了啊。”
“我有。”
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話的顧西程,趁機拿出他的火機,湊近了,“音音,給。”
還幫忙打著了火。
池音音看了眼,這打火機……還是她當年送他的。
“謝謝。”
池音音拿起照片,湊近火苗,點著了,放進墓碑前的銅盆里。
“爸,你放心,城城長的很好,讀書也很棒,就是,個子太高了。上次告訴我,已經快一米九了。可不能再長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串。
“爸,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站起身,沒看顧西程,徑直往前走。
“音音!”
走出去一段,距離池伯年的墓地有段距離了,顧西程才敢拉住她。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涂思穎不是一起的,我來看我媽,正好被她遇見了!”
池音音停下,淡淡的語調,“這么巧?”
“……”顧西程一滯。“你不信?”
“信。”池音音點頭,嘆道,“前些天,你們那么巧,深夜偶遇,今天,你突然來看你媽,又這么巧,遇上她?該說不說,你們挺有緣分。”
“什么緣分?”顧西程急了,“就真的是湊巧!”
池音音又道,“說起來,我還曾經是你太太,嫁給你快一年的時間,倒是沒有那個機會,見見你的母親。我是挺不湊巧的。”
說完,轉身繼續往前走。
“!”
“音音!”
顧西程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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