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明是紀檢干部,深知這樣交談下去,周雷會更大放厥詞。他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當了兩年多的紀委書記,很少主動辦案,對干部違紀問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便是有人投訴,只要不是太過分,有領導打招呼,雙方化解了矛盾,不再往上捅。王書明也不做深究。
武柏栓周雷和林曉的矛盾,其實從林曉來的第一天就開始了,明哲保身,遠離是非,是王書明的處世哲學,于是說道:“周縣長,你說的我都聽到了,也都沒有聽到,我不會對外人說咱們之間的一句話。明天紀委有一個常委會,材料我還沒有看,不陪你嘮嗑了,改天我請你喝酒。”
王書明站起來,周雷也站起來,說道:“王書記,州紀委有什么動向,你紀委書記肯定最先知道。看到咱們多年共事面子上,給你哥提個醒。”
“那是的,咬耳扯袖是組織的要求。如果有,肯定會扯扯老兄衣袖的。”
王書明走了。
周雷坐在沙發上,想起在林曉屋子里的一幕,周雷覺得自己像個孫子一樣被挨訓。
媽的,我周雷在舒密啥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我姿態放的夠低了,你林曉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樣子,真當自己是大爺了?
想到林曉的話語,又覺得后背發涼。和徐坤生見面,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那事做的利索,只要自己不承認,你懷疑只是懷疑,你能懷疑一切,能打倒一切嗎?
不斷給自己鼓勁打氣,大腦里的空白才逐步自信起來。
手機有震動,是武柏栓。
“在哪?”武柏栓低沉的聲音。
“在我住室里。”
“見過林曉了?”
“見了。”
“啥情況?”
‘不樂觀。”
武柏栓沉吟一下,說道:“你來,我的住室。”
“好。”
武柏栓的住室在林曉的下面,當初設計的時候,這兩個房間比較大,其他的常委是兩室一廳,書記和縣長的是三室一廳。
周雷悄悄的小樓。來到武柏栓的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屋里沒有亮燈,茶幾后面的沙發上有一點紅光。那是武柏栓在抽煙。
周雷關上房門,在武柏栓的對面坐下。
“剛才和林曉都說了什么?”
“按照您的吩咐,去見了林曉,先檢討了自己,說自己思想不端正,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大局意識核心意思不強。向縣委匯報工作少,有躺在功勞博上吃老本的思想,工作上不思進取得過且過。”
“林曉啥反應?”
“他盛氣凌人,高高在上,頤指氣使,對我冷嘲熱諷。要不是你有囑咐,我當時給他捋下來,毛孩子,論年齡他得叫我叔叔。我說我以前有違紀問題,逢年過節的時候收過徐坤生送的煙酒,這家伙讓我去自首,去向紀檢部門說明。武縣長,這個林曉水米不進,根本不能調和,我態度夠誠懇了,他根本就沒有給我放臉子。”
“嗯!”煙頭紅光亮了一下,照射出武柏栓陰沉的臉。
“武縣長,林曉說了一個情況,他說徐坤生死之前和我頻繁通話,還說我去過徐坤生跳的那條河。”
“嗯?”武柏栓坐直了身子。“他怎么會知道?”
“我想他是詐我的,估計去那里有人看見了。”
“你去河邊見到熟人了?”
“沒有,不要說沒有見到熟人,連個鬼影都沒有碰見。林曉干過公安局長,審訊人都是畫圈使詐,這慣用的招數我知道。他們真要有證據證明我去過那條河上,不會直接給我說出來。”
武柏栓的眼睛陰鷙起來。
“雷,你可能被林曉和那個公安小妮盯上了,最近老實一點,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該見的人也不要見。”
“武縣長,林曉他們真的敢對我下手?”
“林曉在東陵的時候,把當時的縣委書記逼得四處躲藏,后來尸骨無存,你說他敢不敢對你下手?”
“對我下手不就是對您下手嗎?他一個外地干部敢動坐地虎,會有好下場?”
“雷啊,我培養你這么多年,這點敏感性都沒有嗎?”
“干脆找人在街上給他爆頭得了。”
“林曉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背后有副省長。低頭吧,過了這一陣子再說,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以后林曉這小子不是更囂張了嗎?“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周雷不語,拿起桌上的一支煙點上。
“給林曉的東西他收了嗎?”武柏栓問。
“沒有。”
“是沒有送去還是他退回來了?”
“我放在他屋里的沙發后面,他讓王書明給我送回去了。”
“嗯?為什么是王書明?難道他交紀檢了?”
“不是,林曉下樓的時候,剛好碰見王書明,讓王書明給我捎過去了。王書明進屋,我和他喝了幾杯,套套王書明的話,從王書明的表情上看,他對舒密的暗流涌動根本不知曉,也沒有接到州紀委的任何安排。”
“真要動你,不會讓王書明插手的,甚至會刻意瞞著舒密紀委。王書明是一個老好人,沒有腦子,沒有魄力,想從王書明嘴里得到線索,不可能。”
“我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記著我給你說的話。”
“是,武縣長。”
周雷打開房門,然后又輕輕的關上。
武柏栓坐在沙發上,屁股都沒有動一下。
和林曉的較量,一直處于下風。這個周雷,看來真的被盯上了,周雷被盯上,這個人已經不能用了。不但不能用,到一定時候會是一顆炸彈,不過現在排除他為時尚早,周雷在前面,能給自己擋槍。
周雷能抵擋到什么時候,不好說,也許徐坤生的案子永遠不會暴露,號子里的那幫狗崽子們就是亂咬,他武柏栓一直不開口,紀委沒有辦法,畢竟是一對一的證據,大不了這個縣長不干了,兜里的票子他幾輩子花不完。
沒有可用之人了,還得自己出馬。
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屋子里煙霧騰騰。
來到電腦前面,打開密碼。在里面翻找,終于一絲獰笑,看來還得這個女人上,有手里這個東西,不怕她不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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