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魏國公徐承宗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他一直謹慎,但心中還是有著自己的傲氣。
大明朝的魏國公,與國共戚。
自己的太爺爺可是太祖高皇帝的好兄弟,為大明朝立下赫赫戰功。
祖上的榮耀他從未忘記。
可今日,他卻感到了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栽贓嫁禍,甚至也不拐彎抹角了……
不過,慢慢的徐承宗也平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說的越多,便錯的越多,他在第一輪的對抗中已經完全處于了下風,處于下風后,就要站定挨訓,若是再跳出來反抗,不智……
“徐都御史,你太過分了,請你離開。”看著被氣的說不出話來的父親,徐俌也是惱怒之極,面色不善的看著徐有貞。
“小國公,本官不能離開。”
“你是什么意思?”
“還請小國公,讓廚房準備酒宴,讓下人收拾房間,今日魏國公要陪著徐有貞喝這一頓酒,不,是陪著陛下喝這一頓酒。”
“不然明日這應天城中不知道又有什么樣子的傳聞,對大政沒有一絲好處,光說不行啊,還是要看魏國公府怎么去做。”
“你真是欺人太甚……”
“徐俌,去準備酒宴,為父陪徐都御史喝這頓酒……”
“父親?”徐俌看著徐承宗多是不理解。
而徐承宗掙脫徐俌的攙扶,慢慢扶著椅子坐了下去。
“徐都御史,請移步用食之所,我準備一些后,便就過去。”
徐有貞笑了笑:“那下官就等著魏國公您了。”說完之后,徐有貞才緩緩的走了下去。
等到徐有貞離開大堂后,徐俌便問道:“父親,為何不將其轟出去?我魏國公府何時受過這么大的氣。”
“他并沒有說錯,認了吧。”徐承宗嘆了一口氣。
徐承宗很是生氣,但他知道徐有貞所說確實有些道理,最為重要的是,他的心理防線被攻破了。
他認為自己人過中年,經歷的也多,雖然應天府不比京師的彎彎繞繞復雜,可他也迎來送往,見過諸多官員,自認為修得一身的為官之道,中庸之道,心智淡薄,不會被別人激怒。
可遇到徐有貞,就像新手村頂級玩家碰到了服務器前三的大神,三言兩語之間,就讓自己上鉤了。
這也讓徐承宗明白過來,應天府跟京師的生態環境還是有一定的區別,在這里成了人精,放到中樞去,還是有些不夠看。
“下去安排吧,為父洗把臉,就過去……”
“是,父親。”
看著父親的這副摸樣,徐俌心里面還是有些不落忍,早知道徐有貞如此無禮,他就不應該勸父親去見徐有貞。
實際上徐俌認為,雖然徐有貞是朝中大員,可魏國公府的底蘊應該讓徐有貞有所忌憚,應該是求著他們為其辦事,可徐有貞竟然拿著鞭子,抽著魏國公府來替新政辦事……
徐有貞就在大堂門口等著,也是給這父子倆留下一個商量的時間,不一會兒徐俌就走了出來。
他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跟我來吧。”徐俌說完之后,便朝著前面走去。
徐有貞也不介意徐俌話中的冷淡,自己劈頭蓋臉懟了他爹一頓,能給自己好臉色就怪了。
實際上徐有貞剛剛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也有些犯怵,因為他根本不了解魏國公這個人,現在魏國公只是拍了拍桌子,倒也能接受,可若是他把桌子掀翻,那大家都沒得玩了。
………………
徐有貞坐在飯桌之前,等著魏國公府給自己準備的美味佳肴上桌。
不一會兒,酒菜上的差不多了。
魏國公也來了。
看著魏國公的臉色,徐有貞心中大定,穩了,穩了……
此時的魏國公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笑容和藹可親,顯得很是熱情,剛剛坐下身去,就親切的給徐有貞倒酒:“本國公與徐都御史,真是一見如故,雖然剛剛有一些小小的爭執,但確實讓本國公受益匪淺,多謝徐都御史提醒。”
徐有貞也是一臉笑意:“剛剛話說重了,還望魏國公心中不要介懷。”
“哪有,哪有,徐都御史言重了,本國公可是受教了……”
“這都是魏國公大度所致,要是換作京師的成國公,只怕下官現在已經刀斧加身了……”
坐在一旁的徐俌蒙蔽了。
這剛剛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怎么一轉場,又開始輕言細語起來,還順帶嘲諷了一番大明的另一個國公……
徐有貞難道是國公吃癟專業戶。
徐承宗端起酒杯:“徐都御史,這杯酒,是第一日為見徐都御史,給您賠禮,本國公先喝,您稍等片刻……”
“使不得,使不得啊……”徐有貞趕忙擺手說道。
而徐承宗也不管徐有貞的阻攔,一飲而盡。
喝完之后,徐承宗又給自己倒了第二杯。
“徐都御史,這杯酒是為第二日未見徐都御史賠禮所用……”
“這一次,下官陪著魏國公。”
“不用,賠禮的,怎能讓徐都御史陪酒呢,本國公自己喝了……”
“不行,不行,非陪不可啊。”
“徐都御史,若是你非要陪著,本國公可就放下酒杯,拿起這酒壺喝了……”徐承宗說著,作勢要端起酒壺,這讓徐有貞嚇了一跳,趕忙放下自己的酒杯。
看到自己得逞后,徐承宗哈哈大笑,而后又將自己的這杯酒全部喝完。
喝完之后,他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舉起酒杯說道:“徐都御史,這是第三日未見徐都御史賠禮所用,你且看著,本國公一飲而盡。”
可這次徐有貞卻伸手阻擋住魏國公往嘴邊遞送的手,而后淺笑著將魏國公手中的酒杯拿了下來,重新放在桌子上。
”徐都御史,難道你不讓本國公給你賠罪嗎?”徐承宗臉上有些不快。
“魏國公,酒雖然是好東西,可喝多了誤事啊,不如在清醒之前,你我二人再商量一番,新稅制該如何做,魏國公府又能幫什么忙,若是你這樣一杯接一杯,喝多了不省人事,今日,下官不白跑了……”
魏國公心中的想法,徐有貞在他喝完第一杯酒的時候,就有感覺,而第二杯的時候,便就確定了。
這家伙想靠酒遁……
看到徐有貞這么快反應過來,徐承宗也是有些啞然,他笑了笑說道:“徐都御史說的對,先聊事,再喝酒,不過說完事情后,徐都御史,一定要盡興而歸……”
“今日不歸,若是聊的好了,今日便在這里喝上一晚上,明日一大早,再有魏國公送我離府可好?”
“好,好……”
看到這里坐在一旁的徐俌才明白過來。
父親這一杯接一杯,就是想將自己灌醉,然后以此為借口,不提新稅法之事,可百密一疏,沒有考慮到敵我雙方的等級差距,被徐有貞發現了,因為耍了心眼,后面就要答應徐有貞的一個要求……
一向睿智的父親,怎么不停的落了下風。
難道京師的官員心眼都那么多,京師那么難混……
要不然自己還是留在應天府算了……
“明日丈量魏國公的土地,可好。”
“好。”
“讓小國公跟著,可行?”
“行。”
“那明日,魏國公府設宴各司官員,可好?”
“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啊?”
“若是本官不在宴席之上,是不合規矩,可若是本官在宴席之上,這不就合了規矩了嗎?”
“有人不來,怎么辦?”
“不來,就請,請不來,就記在名冊之上,日后查……”
魏國公點了點頭,緩身笑道:“是不是有些急了……”
“急不急,魏國公知道,本官也心知肚明,明日魏國公可給陛下上表,請旨,讓小國公參與進來,當本官的左右手。”
聽到徐有貞的話后,徐俌稍稍一愣。
而徐承宗卻臉色一變。
“本國公看,不行吧?”
“本官卻覺得可行。”
“我兒乃是武人,也看不懂戶籍,丈量不了土地啊?”
“武人自有武人的用處,難道魏國公那么天真,我們去查人家的田畝,會一帆順風,到時候,就是小公爺建功立業之時啊……”
“徐都御史,這不就是讓我兒帶兵打人嗎,魏國公世子,不能做這事。”
“魏國公失言了,這是為新稅制,為陛下,魏國公世子為何不能做呀,莫不是覺得新稅制長久不了,怕得罪了人。”
“不,這是有失體統。”
“魏國公又失言了,本官在奉天殿中為新稅制,與迂腐官員互毆,陛下也沒有覺得本官有失體統,成國公在奉天殿中,叩頭請旨,帶領滿朝勛貴為新稅制搖旗吶喊,也沒有覺得有失體統,怎么到了魏國公這,小公爺為新稅制充分在前,就有失體統了。”
兩個人的語氣漸漸又有些不對勁了。
火藥味也已經起來了。
不過這次魏國公從剛開始就落了下風,也不敢在拍桌子了趕人了,他被徐有貞的話激的無話可說,只能將目光轉移到身旁的徐俌身上。
該說話了,兒子,拒絕啊。
老爹,你不是說你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讓我好好聽,不要胡亂插話嗎?你現在對我擠眉弄眼,是干什么呢,兒子不太懂啊。
徐有貞也看向了徐俌。
“小公爺,愿不愿意為陛下所推行的新稅制,敢為人先,扛起魏國公府大旗……”
“當然愿意。”短暫的驚愕后,徐俌還是開口回復道。
“好,那就讓魏國公上書,給你討一份差事吧。”徐有貞接著說道。
徐俌看了一眼父親。
只見魏國公正在摸著后腦勺,活動著脖子,仿佛是有些不舒服,而在徐俌看來,就是不要同意。
徐俌看著,徐有貞也看著……
“魏國公,難道身體不適?”
“不,只是這兩天脖子有些不舒服,拍一拍就好了。”
徐有貞輕笑著也不拆穿,看向了徐俌。
“徐都御史,我雖是將門之后,但自小膽子就不大,讓我充當護衛,我怕做的不好啊。”
“沒事,可以學,小公爺啊,你要想清楚,機會就一個,把握住了就把握住了,把握不住,可就永遠沒有了,有些事情,可以聽你父親的,可有些事情,還是要聽自己的……”
“他老了,沒沖勁了,你還年輕,有機會啊……”
聽完徐有貞的話后,徐承宗閉上了眼睛,成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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