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淮序沒有再多說,很快就轉開視線,聲音低啞,帶著一點點懇切,說:“你該回去好好休息。”
他認真且溫柔的下了逐客令,不想再繼續聊下去。
南梔無聲的坐了一會,起身去倒了杯溫開水,說:“我喝完就走。”
這么一輩子,南梔喝了大半個小時。
她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也不玩手機,就這樣專心致志的喝著水。
也不同他多說一句,這種時候說什么都蒼白。
大道理誰都能講,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到輕而易舉的釋然。
若是人人都能做到通透,那么這世間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痛苦自擾的人了。
她自己也不就是那么一步步走過來的嗎?
她還是幸運的,身邊有那么多真心的朋友護著她,守著她。
甚至還有一個壞脾氣的傻子,把自己變成一個溫柔的紳士,默默的守在她身邊,看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自擾。
曾經她以為往事不堪回首,但現在,她覺得她的過往里,處處都有溫暖,一直拉扯著她,沒有讓她掉進無盡的深淵里。
南梔放下水杯,“那我先回去睡覺。昨晚上,你做了一夜噩夢,手老是動來動去的,確實吵的我沒辦法好好睡覺。”
“我叫人送你。”
“也行。”
南梔從抽屜里拿出他的手機,遞過去。
應淮序讓lu安排車子過來,但lu現在在處理后續的事兒,要過來沒那么快,最快也要半小時。
南梔也聽到了lu的話,朝著應淮序點點頭。
等等也無妨。
“那你盡可能快點。”
掛了電話。
南梔就去旁邊沙發上躺了會,她本就困倦,躺下來,沒一會就睡著了。
一小時后。
lu的電話進來,他已經到醫院門口。
可南梔已經睡著了,并且睡的很熟,應淮序猶豫了幾秒后,說:“算了,她睡著了。”
南梔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人躺在病床上。
環境一樣,但很明顯,病房不是同一個。
她被人挪到另一個病房來睡覺了。
竟然睡那么死,被人搬動了都沒反應。
她看了下時間,已經晚上六點了,正好是要吃晚飯的時間。
手機上好幾條信息,有工作的,也有問她是否安全的。
南學林打過幾個電話過來,但她手機被調成了靜音模式。
南梔去衛生間洗了個把臉,先給南學林回了個電話,報了一下平安。
事情發生到現在,她還沒回去過。
打了那么多電話,估計是極壞了。
南學林倒是還冷靜,只問她:“今天總該回家了吧。”
他打不通南梔電話,就給陳念打,給趙逢頤打。
總能知道她的情況。
“回來的,你讓芳姐給我做點好吃的,我要回來吃飯呢。”
“幾點回來呢?我讓芳姐掐著時間做,免得你回來的晚,吃的都是冷菜冷飯。”
南梔想了下,“最快七點半。”
“好。”
掛了電話,南梔還是去看了看應淮序。
舒然正在陪他吃飯,盛玥也在,還有魏遲。
她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腿傷還沒有完全好,走路需要撐著拐杖。
南梔只在門口看了眼,想了想,就沒進去打擾。
只跟門口的人交代了兩句,就自己先回去了。
應淮序沒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沒再動筷子。
他看了下時間,對舒然說:“你去隔壁看一下南梔,差不多也該把她叫醒了。”
“曉得了。”
舒然把東西收了收,就去了隔壁。
盛玥拿起了旁邊的拐杖,正打算告辭的時候,門口守著的保鏢,交代:“南梔小姐已經回去了。”
盛玥朝著應淮序看了眼,他面上沒有太大的波動,眼神還是明顯的黯淡了幾分。
旋即,應了一聲,并未說太多。
房間里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幾分沉悶。
舒然沒繼續待在這里,去了應淮南那邊。
她現在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醫院里,由于應淮南眼睛看不見,她就會多照顧他一些。
至于其他事情,她都沒管。
不過今天替應淮南接了電話,好像ying集團的股票市場,有人大量攏了散戶的股票,其中第二大股東退出了,手里的股權全部拋售了出去。
ying集團恐怕是要易主。
典型的趁虛而入,趁著現在應家內訌,名聲破裂之時,直搗黃龍。
應淮南沒發表什么意見,只是讓對方再觀察。
舒然是不太懂資本市場的事兒,倒是盛毓君打了電話過來,問她什么情況。
“都快被掏家了,你怎么還后知后覺的?”
盛毓君的這句話,只讓舒然內心蒼涼,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個家,從老太太走了開始,就發生了翻天的變化。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家就支離破碎了。
她現在可真是信了,高容佩用自己的死,打響了她報復應家的戰役。
瞧瞧這個家,都亂成什么樣了?
她到底是如愿以償了。
誰都沒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真是少了哪一步都不行。
舒然問了應淮序之后打算怎么做,應淮序沒答。
她也就不再追問。
她現在看透了,她什么都阻止不了。
舒然走掉以后。
盛玥才玩笑道:“你是不是快人財兩空了?”
應淮序抿了口溫水,沒接這話,他沒什么興致說話。
“別慌,某個大金主就在你背后,你要是肯回頭,往后皆是榮華。”
魏遲察覺到應淮序的情緒不對,回懟過去,“你可拉倒吧,我們家應律,是那種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嗎?你趕緊回去吧,你這保鏢杵在這里怪嚇人的。”
祁源站在邊上,從頭至尾都沒出過聲。
盛玥揚起手杖,一棍打在魏遲腿上,說:“去你的。”
兩人斗了幾句嘴。
應淮序眉頭皺了皺,“你倆都走吧,我要休息了。”
魏遲立刻禁聲,沖著盛玥擠了擠眼,示意她先走。
盛玥朝著應淮序看了一會,他神情中的落寞不是假的。
認識他好久了,從來也沒有看到過他這樣落寞到不振的地步。
即便之前,他跟南梔離婚,也不是這樣的。
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與他而言,無論她做什么,都無法開解他,溫暖他。
盛玥斂了嬉笑,很認真的說:“應淮序,我突然想祝福你,祝你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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