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琴紅著眼睛走過來，在沈菁茹面前跪下。
“茹娘，對不起！我，我沒能救回他們。”
沈菁茹彎腰，伸手將她扶起來，看著她憔悴的面色，面上卻沒有表情。
想她前世，被人圍困在別墅里活活燒死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只是怪自己沒有建立起強大的勢力。
這一世，從一開始，她就努力培養自己的勢力。
三年多來，她的勢力也不小了，幾乎遍布天元國各地了。
可也因為分散在各地，反倒是京城有些薄弱了。
不！還是她的實力太弱了。
如果她能再快一點，再強大一點，安排得再完善一點……
一只大手將她緊緊擁進懷里，低沉黯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小茹，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大家！”
沈菁茹抬頭，眼睛早在不知不覺間紅了。
男人俊朗的面容此時冷戾，但看向她的眼神，卻很溫柔。
再看看這個殿中的所有人，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傷患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她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但熟悉她的人，都能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風暴。
薛婉琴轉身，帶她往外面走去。
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大殿，那里安置了傷員。
冷祈遠，百草堂的四位大夫，還有太醫院的太醫都在這里。
里面安置的，全部都是受傷的人，有主子也有府衛下人。
她就近走到靠近門邊的四叔那里，他臉色慘白地躺著，面容悲苦。
看到她走過來，他低啞地叫了一聲：“小茹。”
他當時聽到她爹娘院子的動靜，想過去幫忙的，結果被斬了一劍。
要不是黑奴與暗衛們趕來得及時，他只怕也已經死了。
他的傷在左臂上，深可見骨，差點要將整條手臂斬下來。
不過，冷祈遠他們都已經把傷口給處理過了，現在主要是后期的養護。
除了四叔，五叔身上也受了些小傷，其余的都是黑奴，府衛與下人。
至于死亡的尸體，也還停在隔壁的一個房間。
黑奴死了三人，傷五人，暗衛死了八人，傷三人，府衛死得最多，下人們多是為主子而死。
直到走出外面后，她才看向身邊的黎嬌嬌。
她的眼睛也是紅腫，面容憔悴，看向她的目光滿是愧疚。
沈菁茹想說些什么，但看到她們這樣，竟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慕容翊輕拍了她一下，低沉道：“你先幫忙處理后事，其余的事情，交給我，可好？”
沈菁茹還能說什么？她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什么表情，但慕容翊陪她一路回來，最是清楚她數次差點昏倒。
后續對于死者家人的安撫，對于追查背后之人，這些事情，只能暫時交給他去做了。
沈家購買棺木，將所有尸體收殮入棺，對外發喪后，引來諸多人的感嘆。
這么大的喪事，沈家這一代人，至少都要守孝三年。
皇叔的年齡已經不小了，三年后，是否還會如現在這樣，對沈氏女熱衷，是一個大問題。
不管如何，現在沈家對外發喪，他們就算是為了給皇爺面子，也要去吊喪的。
皇上親自從皇室中走出來，帶人送來一個大花圈，親自走進靈堂上香。
何貴妃，連太后也走出皇室，走進靈堂。
之后，是何家，江家，鳳家，秦家等一些大家族。
當他們看到，皇叔竟然與沈菁茹一起，身披白麻衣跪在靈堂里守孝時，一個個都震驚無比。
皇叔在用自己的行動來告訴世人，哪怕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成親，但他的態度都不會變。
沈家是他的岳家，現在岳父母雙雙身亡，他作為未來女婿，一起來跪拜守孝。
這也代表了，不管發生什么，沈菁茹的皇妃身份，都不會變。
慕容曉玉也是在最前面的這一批人中，她就是想來看看沈菁茹悲痛的樣子。
但看到慕容翊竟然也在這里披麻戴孝的時候，她忍不住冷嘲熱諷。
“慕容翊，你可真是出息了，當年父皇駕崩時，也沒有看到你披麻戴孝。”
慕容翊猛然抬頭，雙眼如刀似的看向她。
慕容曉玉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現在慕容翊是完全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了。
沈菁茹往火盆里扔火紙的動作也是微頓，緩緩抬頭看過去。
那幽冷的目光，也把慕容曉玉嚇得不輕，最終，她趕緊收回目光，應付似的，在靈堂前上了三柱香。
凝望著后面的一排棺木，她眼底中閃過一抹癲狂的笑意。
可惜的是，只死了這么幾個。
隨后，她又趕緊跟隨眾人一起，離開沈家。
何夫人，江夫人等人安慰了沈菁茹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皇叔的親事，只怕會提前吧？除了守孝三年，她出嫁女的話，可以在熱孝期內成親的。”
何夫人回頭看著掛滿白帆，籠罩在悲傷之中的府邸，忍不住輕輕嘆息。
皇叔親自披麻戴孝了，想來，應該還是要成親的吧？
何大人緊緊抿著唇，低沉道：“在皇城中，在天子腳下，出了這樣大的事，只怕，沒有查出背后真兇，皇叔應該不會成親。”
沈家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而且都是沈菁茹的長輩。
這么多長輩壓在身上，這份孝，她如果在熱孝期中出嫁，只怕也會被指上一輩子的脊梁骨。
估計，對方在做出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算好了這一切。
江夫人輕輕按壓紅紅的眼睛：“到底是誰這么喪盡天良？連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就是禽獸。”
眾人都沉默，早在那天事情發生后，大理寺卿就受皇上的指令，親自接手這件案子。
現在又有皇叔回來了，想來，應該能查出蛛絲馬跡的吧？
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除了看在皇叔的面子上，連皇上，太后等人都親自出來上香了，他們哪敢不來？
一直到天色黑透，沈家才安靜下來。
沈家從通州搬到京城來的時間還不長，其余的親戚都還在通州，發喪的消息傳回去，他們也不會那么快過來。
他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墓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