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燈,秦淮河畔鶯鶯燕。
飲酒飲酒再飲酒,瘦人飲來胖人飲。
岳不群已多年不涉足江湖,可江湖中處處都是他的傳說。
人人言道君,道君岳不群。
今番到了這金陵城下,秦淮河畔,心下并無幾多漣漪。
想當年,他初入江湖,于人世間游歷。
記得那時的華山人才濟濟,老一輩都還在,雖然不似如今這般風光,但也是五岳劍派盟主,執武林正派之牛耳,當年比華山派強的也就少林和武當了。
岳不群不飲酒,在這酒館中飲茶自然顯眼。
但江湖人嘛,總要與眾不同,所以也無人建議什么。
“聽說了嗎?”
“聽說了,白衣劍客已過揚州,將逆游長江,往我們金陵來。”
蘇南一代的話并不拗口,聽起來也挺有韻味。
“他來咱們金陵作甚?好像咱們這也沒啥人物啊。”
“咋就沒人物了,某家江北鱷通天就不是人物嗎?”
一彪形大漢咋咋呼呼地跳了起來。
“行行行,您老是人物,請坐好,請做好。”
見大漢怒發噴張,雙臂狂舞好似王八游水,大家伙就先將他好好哄著。
“醉道人好似在咱們金陵。”
有人都囔道。
“咱這還有地行俠仗義?”一同樣打扮書生裝的年輕人奇怪道。
“咋沒有了,秦淮河上有鬼船,專抓色中餓鬼。”那壯漢鱷通天就嚷嚷道。
“那您老咋沒被抓?”有人打趣道。
鱷通天面色漲紅,然后口吐飛沫:“屁啊,老子好色,但老子只去怡紅院,從不去秦淮河。”
“怡紅院可是好地方……”
酒樓中的話題逐漸拐了個方向。
樓中的女俠們可聽不慣,紛紛怒目而視,聽得微微入神的岳不群都橫遭白眼。
只不過那些“好漢”們卻因此越發起勁,說個沒停。
酒過三巡,茶過一壺,忽然一陣亂糟糟的聲音從樓外街道傳來。
“來了,來了。”
一小廝沖入酒樓大喊大叫。
一眾人都知曉其意,立即就往酒樓靠近秦淮河邊的窗戶撲去。
霎時間,身輕如燕之輩多了好多。
有些人直接翻出窗戶,然后躍身到了酒樓屋頂上。
有樣學樣,好多人也攀躍到屋頂。
岳不群也是江湖客,當然要湊熱鬧,而且他還是第一個上屋頂的。
“收費收費,掌柜說了,屋頂位費十文錢。”
嘩啦啦。
一下子好多銅錢帶著澄黃的光芒從屋頂上撒入一樓大廳的柜臺上。
缺牙的掌柜見這情景,眼睛亮晶晶,也不知是被桌上的小光明符照亮的,還是別的玩意。
而此時,秦淮河上,被河岸燈火與河中花船燈火照得通亮的河面上,正有一艘扁舟輕輕慢慢地游著。
“好深的內功。”
“屁,是仙法。”
“看見白衣了嗎?”
“沒,那船上一坨黑,啥也看不見。”
“你們看到了嗎?”
“白衣劍客不會已經被人截胡了吧。”
“不是沒可能啊。”
樓頂一片喧囂。
“快看,是鬼船!”
有人驚呼一聲。
“哪呢哪呢……”
就見那水流平緩的河面上一艘幽幽冷冷的花船從不知何處緩緩駛出。
只是這艘花船正燒著比秦淮河兩岸的光明還要耀眼的火光。
怎么回事?
有人看著這么一幕臉色蒼白,有人則興奮地臉色通紅。
其中因由某些人也猜到了。
鬼船被醉道人找見,然后掃滅。
至于醉道人在何方?又怎么會將醉道人不在現場的情況下將此事安到他頭上,那也只能說明醉道人近些年的作為已經深入人心。
世人皆知醉道人殺鬼除妖,除暴安良,嫉惡如仇。
而這鬼船既然帶了個鬼字,自然不可能是個好東西。
其在金陵一代多有謠言,有人曾瞧見愛逛花船的人在上了這艘鬼船后便渺無蹤影,了無音,如此便有流言此人乃是被鬼船上的女鬼吃了。
但不管流言如何,而今這艘鬼船顯然是毀了。
而此刻,那只扁舟正緩緩穿過河面,闖入鬼船火焰騰騰的區域。
“小心誒。”有人忍不住高呼提醒。
但扁舟上無人回應。
扁舟已經駛入鬼船被斬成兩半的正當中區域。
歘!
驟然間,一抹劍光劃過河岸,刺入圍觀群眾的眼中。
微微刺痛感爬上心口。
發生了什么?
岸邊不斷響起驚呼聲,還有人落水了,場面一時有些亂。
可更多人屏息以待。
他們知曉接下來將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
醉道人,元神真仙;白衣劍客,亦是元神真仙。
兩者比劍,那定然驚天地泣鬼神,山河都得為他們搖曳顫動。
呼!
一陣清風氣。
激起江水沸。
秦淮河沸騰不止,大魚小魚螃蟹烏龜王八水鳥,一一躍出水面,然后在河面上不停撲騰著,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刮他們的鱗肉一般。
而方才掉入水中的江湖客也是驚叫痛呼地從水中飛躍而起。
“劍氣!水里有劍氣!”躍出秦淮河的人痛呼道。
他們的伙伴立即幫忙,將他們從水中撈出,免得真被劍氣給傷著了。
轟!
忽然,鬼船殘骸勐然炸開,散成無數團煙霧,砸到秦淮河上,甚至砸向秦淮河兩岸。
“他在那!在那!”有人扯著喉嚨喊道。
此時也不用這人多做提醒,大家也都看到那襲白衣。
“白衣劍客!”
“白衣劍神!”
稱號在這幾日間已經換了一個,當然也只是少部分人。
“醉道人呢?!”有人還在疑惑。
但此刻,白衣劍客的劍已經出了。
嗤!
然后,岸邊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秦淮河自白衣劍客起,河面被開成兩半,河底都被斬出一道深深的塹出來。
而這條白線從白衣劍客起,直抵百丈,千丈,十里……
“斬天拔劍!”有人驚呼一聲。
白衣劍客的這一絕學劍法已經為世人熟知,更被某些人傳入江湖英雄壇上。
“不是,只是尋常一劍!”
見識廣的人立即否定道。
“但出了這一劍,白衣劍客的斬天拔劍怕是再難有斬天的威力了。”說話的人乃是本地福威鏢局的鏢頭,練了一手五虎斷門刀,頗為厲害。
“一拳不得開,百拳必齊至。”
這位鏢頭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接著就見河上有一道劍光瑩瑩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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