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手指順著她臉龐下移。
從下頜,到脖頸,再到她胸口。
那動作像在撩撥她。
可他的眼神又是那般清正。
最終,他長指輕抵在她心口位置。
在她迷惑的目光中,他開口了。
“想要你這里,多讓些位置與我。”
說完,他抬起那如玉雙眸,深邃復雜地瞧著她。
寂靜中,他等著她的回答。
昭華則怔怔地站著,也不動。
“魏相。”
光聽她這聲稱呼,魏玠便無聲嘆息。
“也罷。我們來日方長。”
昭華睫毛輕顫,拿出一瓶藥,遞給他。
“這藥對治愈內傷有奇效,你若有需要……”
“你難得送我東西。”魏玠接下那藥,打開軟木塞,倒出一粒,只瞧了兩眼,便當著她的面干吞下去。
昭華瞳仁擴張,愣著問。
“你,你直接就吃了?”
魏玠眉頭微抬,似是聽不懂她這意思。
他反問,“不是你送給我,讓我吃的么。難不成只是敷衍,并非真心?”
昭華覺得這牛頭不對馬嘴。
“我是怕你胡亂吃藥,反而令傷情加重。”
聞言,魏玠眼底漾開一抹笑意,暖流好似能流淌進人心里。
“你當我這么愚笨?”
他抬手輕撫她皺起的眉頭,要將它撫平。
那指尖仿若洇著暖,叫她安心從容。
他正色道,“放心,此藥補血益氣,與我平日里喝的藥不相沖。只是……”
說到此處,魏玠眼底壓著點狐疑。
“這藥,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昭華鎮定地回他。
“是我爹爹給的。”
實際上,是上回她遭人刺殺后,舅舅所贈。
聽聞這藥很珍貴,各大藥房都買不到。
還是早年間舅舅出征邊境,偶然所得。
想到她那生父,魏玠抓起她一只手,將剩下的藥塞回她手里。
“你自己留著。我這邊不缺藥。”
這藥于她,更是一種念想。
他不能收。
昭華不知道魏玠想這么多。
她送出去的,怎能再收回?
下一瞬,魏玠將她五指握攏。
她的手握著藥瓶,他大掌裹著她的手。
他溫笑著,“若想我早些痊愈,你多來看看我,便足矣。”
而后,他抬起她胳膊,將她袖子往上挽一截。
“其實你不必謝我,今晚這事,我亦有責任。
“是我讓它消失了,才使你陷于困境。
“昭華,你……可后悔?”
他眼眸深深的注視著她。
昭華抽出胳膊,放下袖子,眼神異常淡定。
“現在說那些,又有什么意義呢。是我主動招惹你,都是我該受的。”
魏玠與她十指相扣,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眼前,逼得她去面對。
“這次僥幸逃脫,下次再遇上,你又當如何?”他循循善誘般地追問。
昭華不懂他為什么這樣假設。
她回:“將來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見她如此心大,魏玠也是無奈。
“就沒想過早日嫁與我?”
昭華皺起眉頭來。
“魏相說笑了。眼下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何談……”
“誰是我的婦,誰是你的夫!”他的眸色暗下,宛如壓抑著一頭困獸,要出不出的,格外折磨人。
魏玠的好脾氣不常有,方才只是想試探她的心意,便被她一句話激惱。
好在他很快冷靜下來,松開她手,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他攥拳抵在唇邊,再度咳嗽起來。
昭華也知道他想聽她說什么,可她說不出口。
最終,她只能說一句,“魏相好生休養。”
魏玠眼眸氤氳出一陣淡淡猩紅。
從前慣會騙他哄他,如今倒是一句都不肯再說。
只說一句想嫁給他,就是這么難嗎?
昭華出去后,心里還是一派亂糟糟。
她就不該給魏玠承諾。
若他將來真的與寧家成功退婚,接下去豈不是……
一想到要嫁給他,她便覺得麻煩。
畢竟,她還有許多事瞞著他。
要她帶著謊言與他生活下去,她做不到。
昭華試圖用其他事來轉移。
她沒有回自己的帳篷,轉而去那臨時關押犯人的地方。
……
昌平的相好、今夜與人私通的那名奸夫,此時就在帳篷里,被人嚴加看守著。
他的手腳都被捆著,嘴也被堵上,側身蜷在角落,期盼著貴人相救。
有人進來時,他渾濁血污的眼睛立時一亮。
可隨即,那人朝他亮出一根銀針,眼神中迸射殺氣。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難道貴人要殺他滅口?
不,怎么會這樣!
他奮力蜷縮后退,“嗚嗚……”
救命!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