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垚回客棧洗澡換衣服后,美美地睡了一覺,
接下來便是耐心地等待三天后的放榜。
姚英哲考完后雖不如侯垚這般怡然自得,但也很放松,至少還能說說笑笑。
這次的考題比預想的難度要高了很多,先有極難的十六宮格算數,后有策問,
都遠遠超過了普通鄉試的考題水準,就算會試、殿試也不過如此。
十六宮格他原本應該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在做題的時候偏就靈光一閃,硬是給他湊出來了,
這道題給了他極大的信心,他相信,能做出這道題的考生,絕對不超過兩手之數。
至于后面的策問,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確實超出了能力范圍。
侯承允考完出來后則是一臉灰敗,他連卷子都沒有答完。
整個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天,直到最后時刻被收卷官給趕了出來。
三人各懷心思等待放榜,與此同時,衡鑒堂內則因為侯垚的試卷引發了一場極大的風波。
……
衡鑒堂
這次的廣東的科舉試題之所以難,與新任四海都指揮使林立輝有關。
林立輝身為太子少保,四海都指揮使,本應坐鎮明州東海衛,此時卻出現在了廣州府。
還插手了廣東省的鄉試,這次的策問試題就是由他親自擬定的。
而本次鄉試的原主考官,京城指派來的翰林院編修則降級為副主考,
此時林立輝正拿著一份同考官們送來的‘朱卷’閱讀,時不時輕輕搖頭,在他的對面則是翰林院陳編修副主考,
除了他們兩人外,房里還有一個身穿儒衫的女子,也同樣在仔細地閱卷,
身為女子能進衡鑒堂閱卷,可見其身份必然不一般。
滿屋子的‘朱卷’竟無一張能入眼的,突然,女子驚疑了一聲:
“舅舅,這篇策問答得不錯哦。”
林立輝接過女子遞過來的朱卷看了看:
“尚可,此人應該對四海局勢有較深的了解,更深知我大夏水軍現狀,
雖智計稍顯稚嫩,但是稍加培養也能有獨當一面之才,
只可惜眼下的局勢,怕是等不到此人成長起來了。”
女子失望地道:
“那怎么辦啊?送來的朱卷已經沒有幾份了,這已經是我們看到的最好的了。”
說著便對著對面的副主考問道:
“陳編修,你那邊有沒有發現好的卷子?”
陳編修慌忙起身道:
“回公主殿下,下官并未發現好的卷宗,林大人所出之題怕是太難,大部分的考生都選擇了棄答,
所有答出來的朱卷,都已經送來了,也沒有發現能讓人亮眼的答卷。”
林立輝輕輕擺手道:
“文君,別難為陳編修,本來老夫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能選到三個差強人意的人選,已經算是幸運了。
至于合格的幕僚,只能隨緣了。”
文君公主,是林貴妃四十歲時才產下的女兒,也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女兒,
由于是姬弘和晚年的子,加上本身又乖巧機靈,更是深得他的寵愛,
姬弘和曾經無數次感慨:
可惜我的文君不是男兒身,不然定會成為明君。
姬文君從小就跟在舅舅林立輝的身邊學習,
這次林立輝南下,她竟偷偷藏在船艙里一路跟了下來,
等被發現的時候,船已經到了黃海,
林立輝本想把她送回去,結果不知道姬弘和發了什么神經,
竟然說出都出來了,就讓她跟著玩吧。
就這樣跟在了林立輝的身邊。
林立輝在東海視察了一圈防務后,結果觸目驚心,
他發現東海竟在不知不覺間被四大海王滲透得跟篩子一樣,
各大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與海王或其它勢力的海盜們有各種往來,
地方官員更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
他到了東海先后招了幾批舉人進自己的幕僚機構,
最后發現竟然連一個可信任的都沒有,
無奈之下,他才借著巡察南海防務的名義來了廣州,剛好又趕上鄉試,
這才起了心思,想從廣州這邊招一批有潛力的幕僚回去,
先不說能力如何,至少要在信任方面絕對的沒有問題。
姬文君聽了林立輝的話也是無奈道:
“好吧,那就把那三份卷子的‘墨卷’拿過來,本主要看看他們是誰。”
陳編修領命而去,不多時,就拿著三份‘墨卷’回來了。
姬文君打開第一份看了眼,這正是她最后拿給林立輝的那份,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姚英哲。
林立輝看了一眼,以他之見,這些卷中,就以此份最好,解元當之無愧,
姬文君又打開了第二份卷,明宏遠,跟著又開了第三份卷。
看了看這兩份墨卷,她的小臉都皺成了川字形,林立輝好奇地問道:
“怎么了?這兩份墨卷有問題嗎?”
姬文君搖搖頭:
“最近不是外界都在相那個寫出‘今日歌’‘明日歌’的侯垚是廣東第一才子嗎?
本主以為這里面應該有他的試卷,沒想到根本沒有他的卷子啊。什么第一才子,狗屁不是。”
林立輝哭笑不得道:
“那就是坊間謠傳,哪里能做得準呢?何況有詩才不一定就會理政,會理政也不見得就會治軍。
一個人哪可能樣樣精通呢?或許他也就是詩寫得好吧。”
姬文君氣惱地道:
“本主才不管他是什么才呢,名氣這么大,卻連舅舅的策問都答不出來,有名無實,就是個草包。
這種人,本主豈能讓他中舉?陳編修,你去把那個侯垚的‘墨卷’拿來,本主要毀掉它,
免得你們哪個糊涂蛋讓他中了舉,到時候他為政一方,難免會禍害百姓。”
陳編修聽得冷汗直流,慌忙應了聲是之后跑去外間尋找侯垚的考卷。
結果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侯垚的考卷竟然沒了。
這下陳編修頓時嚇得冷汗直流,這可怎么給公主交代?
找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找到,陳編修一想,反正公主也是要毀掉,現在沒有不正合了公主心意?
于是就硬著頭皮回去匯報。
林立輝和姬文君一聽侯垚的考卷不見了,頓時都吃了一驚,
姬文君更是當場發飆道:
“好大的膽,科舉是為國選才頭等的大事,你們竟然將考生的卷子都丟了,
如果找不回來,你們就全部都等著殺頭吧,滾——。”
陳編修連滾帶爬地逃出了衡鑒堂,去到前面院子,將公主發飆的事情告訴了同考官,
一聽公主要殺他們的頭,所有人都慌了,趕緊出去追查,
謄抄侯垚考卷的那名謄錄官成為主要懷疑對象,
在逼問下,他承認了自己當時違規偷看了墨卷姓名和跟其他的謄錄官聊起了此事,還感嘆解元怕是非侯垚莫屬。
至于偷盜卷宗的罪名,卻是打死都不肯承認。
這一下整個謄錄官群體都成了懷疑對象,而身為舉人的明宏博正是謄錄官之一。
他當時聽到侯垚會成解元,肺都要氣炸,哪里肯眼睜睜地看著他得逞,
而且侯垚卷子實在交得太早了,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把卷子偷掉,
只要等到考官們閱卷完成后,把侯垚的卷子偷偷放進刷下來的那堆考卷中,就神不知,鬼不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想到姬文君會突然要提侯垚的卷子出來,將他的陰謀全暴露了,
在所有官員都在全力的追查之下,他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的就被抓了出來,
當下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將侯垚的‘墨卷’和‘朱卷’交了出來,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陳編修帶著侯垚的兩份卷宗回到衡鑒堂:
“回公主殿下,回林大人,侯垚的卷宗是被一個叫明宏博的謄錄官偷了,
兩人之前有私怨,為了報復才以身犯險,
另外還有一位謄錄官違規偷看了侯垚墨卷的姓名,兩人都已經下獄。
這兩份便是侯垚‘墨卷’和‘朱卷’。”
姬文君接過了卷宗,然后拿了一份給林立輝:
“舅舅,先看一下這人的策問水平怎么樣。”
林立輝拿起朱卷先是掃了一眼,頓時眼神一亮,然后仔細地品讀起來。
侯垚的方案其實也不復雜,廣東沿岸是無論如何也是沒有力量獨自抵抗海王大軍的,
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堅僻清野,利用水軍不擅長攻城的特點,將百姓收縮堅城防守,
由于海船有大型火炮,所以海船火炮能轟擊到的城市一律放棄,這些城市根本沒法守。
組織起一支可機動的步兵力量,跟海盜游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最后等援軍到來,再發起最后的反攻。
姬文君看了看搖搖頭道:
“什么嘛,這侯垚跟姚英哲的回答也差不多嘛。”
林立輝臉上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忍不住大聲笑道:
“好一個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此子不簡單,不簡單哪……。”
姬文君聽到舅舅這樣夸贊侯垚,有點不服:
“舅舅,有沒有這么夸張啊,你以前也說過我是百年一遇的兵法奇才,難道他能比我還強?
我就沒看出他的回答高明在哪里去。跟姚英哲的也沒什么兩樣啊。”
林立輝擺擺手笑道:
“這題最難的地方在于如何能支撐到援軍的到來,姚英哲和其它兩人也都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他們都沒有一個清晰明確的防守辦法,但是侯垚則不同,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十六個字確讓守住城池成為了一種可能。
雖然戰場瞬息萬變,也不一定就真能守望住,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能將我軍的損失降到最低。
有此一人,這趟廣州之行就值得了,解元他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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